欧巴马总统在勃兰登堡门的讲话

白宫新闻秘书办公室

2013年6月19日

欧巴马总统在勃兰登堡门的讲话

德国柏林勃兰登堡门（Brandenburg Gate）巴黎广场（Pariser Platz）

欧洲中部夏令时间下午3:29

欧巴马总统：柏林你好！（掌声）感谢你，默尔克总理（Chancellor Merkel），感谢你的领导、你的友谊和你人生的榜样——从一个东德的孩子成长为自由统一的德国的领袖。

正如我所说，安格拉（Angela）和我与德国和美国过去的领导人不完全一样。但我们今天可以站在这里——沿着这条曾经分裂了这座城市的界线，这一事实本身便道出一个永恒的真理：任何墙都无法阻隔人们心中燃烧的对公正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和平的渴望。（掌声）

沃维莱特（Wowereit）市长，尊敬的来宾们，尤其是柏林和德国的人民——感谢你们极其热情的欢迎。事实上，如此之热情让我感觉如此之好，我真的要脱掉我的外套，有谁也想脱掉外套的话，请随意。（掌声）朋友之间可以随意一些。（掌声）

正如你们的总理提到的，五年前，我有幸以参议员身份对这座城市发表演讲。今天，我自豪地以美国总统的身份重返这里。（掌声）我带来了美国人民永久的友谊，也带来了我的妻子米歇尔（Michelle），还有玛莉娅（Malia）和萨莎（Sasha）。（掌声）你们可能注意到她们不在场。她们最不愿做的就是听我发表又一个讲话。（笑声）所以，她们外出体验柏林的美丽和历史去了。而历史今天在与我们对话。

在这里，数千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走过了从部落、到公国、到民族国家的历程，经历了宗教改革（Reformation）和启蒙运动（Reformation and Enlightenment），并以“诗人和思想家的国度”著称，其中包括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他教导我们，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权利，属于他为人固有的权利。”

两个世纪以来，这座大门一直高高矗立在这里，四周世界风云变化——帝国的兴衰，革命与共和国，人类卓越的艺术、音乐和科学之举，但也有暴露了人类相残之残忍的战争和屠杀。

正是在这里，柏林人面对种种艰难险阻拓出一块民主的飞地。正如刚才提到的，柏林人得到了承载着希望的空运支持，而我们很荣幸92岁高龄的哈尔沃森上校（Colonel Halvorsen）今天来到这里——他是当年的“糖果投弹手”。我们为他感到无尽骄傲。（掌声）我希望我在92岁时也能看上去这么硬朗。（笑声。）

在那段岁月，马歇尔计划（Marshall Plan）播下了奇迹的种子，而北大西洋联盟（North Atlantic Alliance）保护了我们的人民。那些生活在东边街区和国家的人民，由于知道自由可以在柏林存在——因此一波波镇压和压迫有朝一日有可能被征服——而变得坚强。

今天，在他们奋起反抗压迫的60年后，我们缅怀6月17日的东德（East German）英雄。当柏林墙终于倒塌时，他们的梦想得以实现。他们的力量和他们的激情，他们永恒的榜样提醒我们，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军队和多么有权威的政府，决定是否被一堵墙限定，还是将其拆毁取决于公民的选择。（掌声）

现在我们的四周是德国再生的各种标志。重建的德国议会大厦（Reichstag）及其闪亮的玻璃圆顶。美国大使馆重返它在巴黎广场上的历史驻地。（掌声）而这个广场本身，一度沦为无人之地，如今面向所人敞开。因此，虽然我不是第一位来到这座门下的美国总统，但我自豪地站在它的东面向历史致意。（掌声）

在整个这段历史中，这座城市的命运归结为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将生活在自由还是枷锁中？生活在维护我们普世权利的政府下还是压制这些权利的政权下？生活在尊重个人的神圣权利和我们的自由意志的开放社会中还是在窒息灵魂的封闭社会里？

作为自由的人民，我们很久以前就表明了我们的信念。作为美国人，我们相信“人人生而平等”，享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作为德国人，你们在你们的《基本法》（Basic Law）中宣布“人的尊严不可侵犯”。（掌声）在世界各地，很多国家都已经承诺遵守《世界人权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它承认我们人类大家庭的所有成员享有固有的尊严和权利。

这就是那段岁月中柏林的攸关所在。因为勇敢的人们爬上那堵墙，因为腐败的独裁政权让位于新的民主政体，因为这个大陆各地数百万人如今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我们可以说，在柏林，在欧洲——我们的价值观胜利了。开放胜利了。宽容胜利了。自由在柏林这里胜利了。（掌声）

然而，在取得这场胜利20多年后，我们必须承认，在我们西方民主国家中，有时可能有一种自满。今天，人们经常聚集到这样的地方来缅怀历史——而不是开创历史。毕竟，我们面前再也没有水泥墙，没有铁丝网。没有准备跨越边境的坦克。人们也不再去已经倒塌的防空洞。有时，人们会感到，伟大的挑战似乎已成为过去。而这会诱使人们向内转——考虑我们自身的追求而不是磅礴的历史；认为我们已经了结了历史的旧账，我们只需坐享先辈赢得的成果。

但我今天来到柏林要说，自满不是伟大民族的品格。今天的威胁不像半个世纪以前那么突出，但是为自由和安全以及人类尊严而进行的斗争还在继续。我来到这里，来到这座希望之城，是因为我们时代的考验要求我们拿出与柏林在半个世纪前所展现的同样的斗争精神。

默尔克总理提到，这是约翰·肯尼迪（John F. Kennedy）总统以激动人心的话语捍卫自由——它体现在这座伟大城市的人民身上——的周年纪念。他发出的休戚与共的誓言——“我是柏林人”（Ich bin ein Berliner）——世代回响。但这还不是他那天讲话的全部。较少为人们记得的是，他向他面前的听众发出挑战：“让我请你们”，他对那些柏林人说，“让我请你们放开眼界，让目光不局限于今天的危险”，“不限于仅仅这座城市的自由”。他说，“要放眼展望有公正的和平的那一天，超越你们自己和我们自己，放眼全人类”。

肯尼迪总统在讲话后不到6个月便被从我们身边夺走。他和许多在那几十年分裂期间过世的人一样，没有看到柏林的统一和自由。他永远作为一位年轻人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但他的话超越时空而永恒，因为他呼吁我们敞开胸怀，不只是关心我们自己的舒适、我们自己的城市和我们自己的国家。他要求我们投身全人类的共同事业。

如果我们放开眼界——就像肯尼迪总统呼吁的那样——我们就会看到，我们的工作尚未完成。因为我们不仅是美国或德国公民——我们也是世界公民。我们的命运从未如此息息相关。

我们也许不再生活在全球毁灭的恐惧中，但只要核武器存在，我们便不会有真正的安全。（掌声）我们可以打击恐怖主义网络，但如果我们忽视滋生极端主义的不稳定和不宽容因素，我们自身的自由终将受到威胁。我们可以享有令世界羡慕的生活标准，但只要还有数亿人经受着饥饿和失业的痛苦，我们就不是真正的繁荣。（掌声）

我在这里，在欧洲的心脏说这一切，是因为我们共同的历史表明，除非我们将自己纳入比自身更宏大的事业中，我们就无法战胜任何挑战。我们的联盟是全球安全的基石。 我们的贸易和商务是全球经济的引擎。我们的价值观呼唤我们去关心那些永不会谋面的人们。当欧洲和美国以希望而不是恐惧发挥领导作用，我们就能做到其他国家无法做和不愿做的事。因此，我们今天必须放开眼界，胸怀我们这代人希望看到的让这个世界有公正的和平的那一天。

我认为公正的和平始于我们在国内树立的榜样，因为我们从自己的历史中了解到，不宽容滋生不公正。无论是基于种族、宗教、性别或性取向，当我们所有人——无论他们是谁或外貌如何——都享有机会时，当我们的妻子和女儿享有和我们的丈夫和儿子同样的机会时，我们会更强大。（掌声）

当我们尊重我们在教堂、犹太教堂、清真寺和寺庙践行的各种信仰时，我们会更安全。当我们欢迎男女移民带着他们的才华和梦想到来时，我们得到新生。（掌声）当我们为男女同性恋同胞挺身而出，按照法律平等对待他们的爱情和权利时，我们也是在捍卫自己的自由。当所有人都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时，我们会更自由。（掌声）只要我们心中还存在着将那些外貌不同、思维不同或信仰方式不同的人与我们分隔开来的一堵墙，我们就一定要以更大的努力将它们拆除。

公正的和平意味着能够发挥我们每个人内在的才华和创造力的企业自由；在其他的模式中，直接的经济增长来自自上而下的推动，或者完全依赖开采地球的资源。但我们认为，真正的繁荣来自我们最宝贵的资源——我们的人民。正因为如此，我们选择对教育、科学和研究进行投资。（掌声）

现在，随着我们从经济衰退中复苏，我们决不能将目光从日益扩大的不平等带来的危害或者失业年轻人的痛苦上转移开来。我们必须在我们自身社会中搭建新的机会之梯——我们正在追求新的推动整个大西洋地区经济增长的贸易和投资。

在欧洲加强联盟的过程中，美国将与你们站在一起。我们希望与你们一道，确保每个人都能享有就业赋予的尊严——无论人们是住在芝加哥（Chicago）、克里夫兰（Cleveland）、贝尔法斯特（Belfast）还是柏林，也无论是在雅典（Athens）还是在马德里（Madrid），每个人都应该享有机会。我们必须有一个让所有人而不仅是最顶层人受益的经济。（掌声）

公正的和平意味着向那些争取自由的人伸出援手，不论他们身处何处。不同的民族和文化有他们自己的发展道路，但我们必须驳斥一种谎言，即称那些生活在偏远地方的人不像我们那样渴望自由和自决；称他们不像我们那样渴望尊严和法治。我们不能主宰像阿拉伯世界这些地方的变革步伐，但我们必须拒绝接受那种认为我们对支持变革无能为力的借口。（掌声）

我们不能在推进我们所信仰的价值观上退缩——无论是为承担起自身未来责任的阿富汗人提供支持，还是努力促成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和平——（掌声）——或是从事像我们在缅甸所做的努力，帮助为勇士们创造空间，在几十年的独裁统治后展现力量。在本世纪，这些是渴望加入自由世界的公民。他们和你们当年一样。他们应该得到我们的支持，因为，就他们各自的处境而言，他们也是“柏林公民”。我们必须每天为他们提供帮助。（掌声）

公正的和平意味着争取实现一个没有核武器的安全世界——无论这一梦想多么遥远。因此，作为总统，我加强了阻止核武器扩散的努力，并减少了美国核武器的数量和作用。基于《削减战略武器新条约》（New START Treaty），我们正在将美国和俄罗斯部署的核弹头削减至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最低水平。（掌声）

但我们有更多工作要做。因此，今天我宣布未来的进一步措施。经过全面审议后，我确定，我们能够在确保美国和我们盟友的安全，并且保持强大和可靠的战略威慑的同时，将我们部署的战略核武器削减多达三分之一。我准备与俄罗斯谈判达成削减，从而摆脱冷战（Cold War）核态势。（掌声）

同时，我们将与我们北约（NATO）盟友合作，寻求在欧洲大幅削减美国和俄罗斯的战术武器。我们可以构建一个和平利用核能的新国际框架，并阻止北韩和伊朗可能正在谋求的核武化。

美国将在2016年主办一个首脑会议，继续为确保世界各地核材料的安全而努力。我们将在美国国内争取支持，以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Comprehensive Nuclear Test Ban Treaty），并呼吁所有国家开始就一项停止生产用于核武器的裂变材料的条约进行谈判。这些是我们为创造一个公正的和平世界所能够采取的步骤。（掌声）

公正的和平意味着决不让我们的后代生活在一个更严酷和不宜人的星球。减缓气候变化的努力要求我们采取大刀阔斧的行动。在这方面，德国和欧洲走在了前列。

在美国，我们最近将风能和太阳能等清洁的可再生能源翻了一番。我们正在加倍提高汽车的燃油效率。我们的危险碳排放已经减少。但我们知道我们还要加大努力——我们将加大努力。（掌声）

随着全球中产阶级每天消耗越来越多的能量，这必须成为所有国家而不只是几个国家的努力。因为不这么做的严峻后果影响到所有国家——更多强烈风暴、更多饥荒和洪水、新的难民潮、海岸线消失和海平面上升。这是我们必须避免的未来。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全球性威胁。为了子孙后代的利益，我们这一代人必须朝着达成全球协议的方向努力，尽早应对气候变化。这是我们的职责。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着手这些努力。（掌声）

公正的和平意味着履行我们的道德义务。帮助全世界贫困地区脱贫既是我们的道德义务也是我们的深远利益。通过促进增长，我们能让今天出生的孩子免受终身极度贫困之苦。通过投资于农业，我们不仅仅送去粮食，而且还教会农民如何种植粮食。通过加强公共卫生，我们不仅仅提供医药，而且还培训医生和护士，他们将帮助不让儿童死于可预防疾病，消除这一极其痛心的现象。确保我们尽一切努力来实现无艾滋病一代的承诺——这是一个可以兑现的承诺。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紧迫感，这便有可能实现。（掌声）

我们的努力必须不仅限于慈善之举，而是建立赋予人民权能的新模式——建立机制；摆脱腐败；建立贸易关系——不仅是援助关系，而是与西方国家以及寻求崛起并提高自身能力的国家的关系。因为他们的成功也将使我们更加成功。我们的命运彼此相连，我们不能忽视不仅向往自由而且向往繁荣的人们。

最后，让我们谨记，公正的和平取决于我们要有能力既保持我们的社会安全，也保持我们社会的开放性特征。对自由的威胁不仅来自外界。它们也会产生于内部——产生于我们自己的恐惧，产生于我们公民的疏离冷漠。

十多年来，美国一直战事缠身。但自从我上次在柏林发表讲话五年多来，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伊拉克战争现在结束了。阿富汗战争也即将结束。乌萨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已不复存在。我们对“基地”组织（al Qaeda）的打击正在演变。

鉴于这些变化，我在上个月谈到了美国打击恐怖主义的努力。我从我们国父之一的詹姆斯·麦迪逊（James Madison）那里获得启示，他写道：“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在持续的战争中保持自己的自由”。詹姆斯·麦迪逊说得对——正因为如此，即使在继续对恐怖主义威胁保持警惕的同时，我们也必须走出持久战争的思维模式。在美国，这意味着要加倍努力，关闭设在关塔那摩（Guantanamo）的监狱。（掌声）这意味着我们要严格控制使用无人机等新技术。这意味着在保障安全与保护隐私之间取得平衡。（掌声）

我有信心取得平衡。我对此有信心，我有信心，通过与德国合作，我们能够维护彼此的安全，同时捍卫我们曾为之奋斗的那些基本价值观。

我们的现行项目受到法治的制约，这些项目侧重于对我们安全的威胁——而不是普通民众的通讯内容。这些项目帮助我们应对真正的危险，并保护美国和欧洲人民的安全。但我们必须接受所有民主政府都会面临的挑战：倾听与我们有分歧的人士的声音；就我们如何使用权力以及我们必须如何限制权力开展公开辩论；并且始终牢记，政府是为服务于个人权力而存在，而不是相反。正是这一点决定了我们的本质，正是这一点使我们不同于墙的另一边。（掌声）

我们就是要这样继续保持我们的优良历史，同时为未来的公正和平之日的到来而努力。这些是指导我们的信念，是激励我们的价值观，是将作为自由人民的我们紧密相连的原则，而我们始终坚信马丁·路德·金博士（Dr. Martin Luther King Jr.）说过的话——“任何一个地方的不公正威胁着一切地方的公正。”（掌声）

我们应该问一问，任何人都应该问一问，我们这一代人是否有勇气接受这些考验？如果有人问肯尼迪总统的话在今天是否仍然适用，就让他们来柏林吧，因为他们在这里将看到，从战争废墟中站起来的人们得到了和平的恩惠；在经历分裂的痛苦后享受到重新统一的喜悦。在这里，人们会记得被困在墙后的人们曾如何不畏枪林弹雨、翻越铁丝网、穿越雷区、挖掘隧道、跳下楼房、游渡施普雷河（Spree），来索求他们最基本的自由权利。（掌声）

这座墙属于历史。但我们也要创造历史。我们的英雄前辈如今召唤我们践行那些最崇高的理念——关心我们国内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关心国外被禁止上学读书的女童；警惕保卫我们自身的自由，但也要向国外争取自由的人伸出援手。

这就是历史的经验教训。这就是柏林的精神。我们能向先辈致以的最高敬意就是继承他们追求和平与公正的事业，不仅在我们自己的国家而且为全人类。

Vielen Dank（德语：多谢）。（掌声）愿上帝保佑你们。愿上帝保佑德国人民。愿上帝保佑美利坚合众国。非常感谢大家。（掌声）

讲话完（欧洲中部夏令时间下午3:58）